省厅处长调任果洛州局长,一段职场沉浮与人际关系的缩影

果洛 更新于:2025-09-05 04:23
  • 丽儿jj
    的一个老同事,原来在省厅当处长。因与省厅一把手关系处得不好,被调到果洛州某局当局长。消息传到单位时,办公室里的打印机仿佛都顿了半拍,几个老同事凑在茶水间叹气,说他这是被“发配”了——果洛州海拔四千多米,冬天能到零下三十度,比起省城的窗明几净,简直是天上地下。

    老同事姓周,我们都叫他周处。他这人有点“轴”,开会时总敢跟领导拍桌子,说报表里的数字得“沾着泥土气”,不能坐在办公室里编。有次下乡核查扶贫资金,他带着我们在山里转了七天,脚上的登山靴磨出了洞,回来就写了份报告,直戳某些项目“重报表轻实效”的问题,据说当时就把一把手得罪了。

    我最后见他是在他收拾办公室那天。铁皮柜里的文件码得整整齐齐,最下层放着个褪色的帆布包,里面是他跑遍全省记下的民情笔记。“小郑,这个你拿着。”他递过来本厚厚的台账,里面夹着各地的特产分布图,“果洛州那边牦牛多,说不定能搞个深加工合作社,你以前学过市场营销,回头帮我看看可行性。”我接过本子,指尖触到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批注,突然说不出话来。

    他走那天没让任何人送。后来听司机师傅说,周处的车出了省城,就把西装外套脱了,换了件旧夹克,还让绕路去农资市场买了袋青稞种子。“说那边土壤好,想试试能不能种出高产的。”师傅叹了口气,“哪像去赴任,倒像是去扎根的。”

    半年后,我去果洛州出差,特意绕去他的局里。办公楼是栋旧楼,墙皮有些剥落,但门口的公示栏擦得锃亮,贴着他亲手写的办事流程,每个步骤旁都画了小图标,怕牧民看不懂汉字。他办公室的门敞着,里面飘出酥油茶的香味,几个戴藏帽的老乡正围着他说话,手里的账本摊在桌上,他用红笔圈着数字,时不时用生硬的藏语解释两句。

 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看见我,眼睛亮了亮,起身时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儿。我这才发现他黑了瘦了,颧骨上晒出两坨高原红,但精神头比在省厅时好多了。“刚跟老乡算完合作社的分红,”他指着桌上的报表,语气里带着得意,“咱们搞的牦牛肉酱,上个月在西宁的展销会卖断货了。”

    中午他带我去食堂吃饭,主食是青稞饼,菜是炒牦牛肉。他说刚来的时候睡不着觉,海拔高得头疼,就半夜起来翻资料,发现当地的野生黄蘑菇品质极好,就是运不出去。“后来找省农科院的老伙计帮忙,搞了真空包装技术,现在网上都能下单了。”他扒着饭,突然笑了,“以前在省厅总觉得自己能耐大,来了才知道,能让老乡多挣几百块,比签多少份文件都实在。”

    临走时,他送我到楼下,指着远处的雪山说:“你看那雪线,每年都在退,咱们正在搞生态管护队,牧民当上护林员,既能挣钱又能护着林子,一举两得。”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糟糟,他却毫不在意,“对了,上次让你看的合作社方案,有新想法没?”

    回程的路上,我翻着他那本民情笔记,最后一页是他去果洛州后写的:“位置高了,离天近了,心也就踏实了。”突然想起在省厅时,他总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,父辈种了一辈子地,知道“扎根”两个字的分量。那时我们不懂,觉得他太较真,如今才明白,他哪里是被“发配”,分明是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土壤。

    去年冬天,单位组织学习先进事迹,视频里的周处正在给牧民培训电商直播,手里举着袋黄蘑菇,对着镜头说:“家人们看过来,这是咱们海拔四千米的宝贝……”他的藏语说得流利了不少,脸上的高原红更明显了,身后的背景是白茫茫的草原,远处的牦牛像黑珍珠撒在雪地上。

    同事们看着视频,没人再提“发配”的事。有人说,周处申报的“高原特色产业项目”拿了全省一等奖;有人说,他把省厅的专项拨款全投进了牧民技能培训学校;还有人翻出他以前在省厅写的报告,说字里行间全是现在的影子——原来他从来没变过,只是换了个地方,把“为民办事”这四个字,种得更深了。

    前阵子收到他寄来的包裹,是两罐牦牛肉酱,附了张纸条:“合作社的老乡说,谢谢省城的朋友帮着出主意。对了,我在这边入了党小组,过阵子要去玉树交流经验,你要是有空,过来看看?”字迹还是那么有力,透过纸页,我仿佛能看见他站在雪山下,迎着风笑的样子。

    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“发配”,只有把日子过成什么样的选择。有人把位置当舞台,只想着往上走;有人把脚下当土地,埋头把根扎深。就像周处,他或许失去了省厅的舒适,但在那片高原上,他让更多人的日子有了奔头。而那些真正踏实做事的人,无论身在何处,总能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——因为他们心里装着的,从来不是自己的位置,而是脚下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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