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户心灵咖啡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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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一个老同事,原来在省厅当处长。因与省厅一把手关系处得不好,被调到果洛州某局当局长。消息传到单位时,大家都替他惋惜——45岁正是干事业的年纪,从繁华省城到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牧区,明眼人都知道这是“贬谪”。送他走那天,老郑红着眼圈说:“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,不行就早点申请回来。”他却笑着摆摆手:“在哪不是干工作,就当去体验生活了。”
他到果洛州那天,局里的人都去车站接。办公室主任老李后来跟人说,当时看他穿件普通夹克,背个旧帆布包,不像从省城来的领导,倒像个来出差的技术员。他跟大家握了手,只说句“以后多指教”,就跟着去了宿舍。宿舍在老家属院,墙皮有点掉,他自己找了桶乳胶漆,周末刷了两天,看着亮堂多了。
头个月,他没急着开会。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到办公室,先看局里过去五年的工作总结,边看边记笔记,遇到不懂的就问老李。下午要么在单位整理材料,要么就自己出去转。有次老李见他在街边跟卖酸奶的牧民聊天,凑过去听,原来在问牧民家孩子在哪上学,冬天路上好不好走。
第三个月开始,他周末不休息了。局里有辆旧皮卡,他让司机小张开车,带着他往牧区跑。最远的一次去玛沁县的一个牧村,路是搓板路,颠得人骨头疼,小张说要不下次再去,他说没事,早一天到就能早一天知道情况。到了村里,他挨家挨户敲门,问牧民有啥难处,记了满满三个笔记本,回来手指都肿了——天冷,拿笔时间太长。
年底局里开总结会,他在会上说,明年重点干两件事:一是在偏远牧村建三个教学点,让娃娃们不用再骑马两小时去上学;二是联系省城医院,搞个“医疗下乡”,每个季度派医生来牧区坐诊。有人小声嘀咕,这两件事都要花钱,州里财政紧张,怕是难成。他没接话,只说“试试”。
过完年,他回了趟省城。没去省厅,倒是跑了趟教育厅和卫健委。他拿着在牧区拍的照片,跟人家说牧村孩子冬天在雪地里走路上学的样子,说老牧民头疼脑热只能硬扛的情况。半个月后,他带回两个文件:教育厅批了专项资金建教学点,卫健委定了三家三甲医院对口支援牧区医疗。
那年秋天,三个教学点都盖起来了。开学典礼那天,牧民们牵着马,马背上驮着自家做的奶豆腐、风干肉,非要塞给老师们。有个老阿妈拉着他的手,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:“你是好人,我们娃娃不用再受冻了。”他红了眼眶,说这是应该做的。
又过了两年,省电视台来果洛州拍专题片,讲牧区教育医疗变化,镜头里他正带着省城来的医生给牧民做体检,穿着冲锋衣,晒得黝黑,头发里还沾着点草屑。片子播出来那天,老郑在单位食堂吃饭,手机上刷到视频,跟旁边的同事说:“你看咱以前那同事,当初真不该替他惋惜,人家这哪是去体验生活,是去发光了。”
前阵子听说,组织上想调他回省城,给个副厅级的位置。他跟领导说,果洛州刚搞起的牧民技能培训基地还没见成效,再干两年。现在局里的年轻人都说,跟着这样的局长干活,心里踏实,再苦再累都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