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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一个老同事,原来在省厅当处长。因与省厅一把手关系处得不好,被调到果洛州某局当局长。消息传到单位时,大家都替他惋惜——45岁正是干事业的年纪,从繁华省城到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牧区,明眼人都知道这是“贬谪”。送他走那天,老郑红着眼圈说:“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,不行就早点申请回来。”他却笑着摆摆手:“在哪不是干工作,就当去体验生活了。
大半年过去了,王局基本适应了高原。头痛好多了,刚开始连午饭都吃不下,现在能跟同事一起摸着饼干在办公室聊天。他慢慢学会了当地的习惯,比如早晚用酥油茶泡着喝,嘴唇没那么裂了,下班还能跟小马去附近转转,看看牛群和河流。有时候遇到村里来办事的人,他会主动用几句藏语打招呼,大家笑,说他口音怪,但还是喜欢听。
局里的年轻人慢慢开始跟他请教业务。王局没摆样子,愿意教他们怎么写材料,怎么和省里沟通。有一次下乡回来,几个干部跟着他整理资料,他一边忙一边给大家讲省里的规章,聊聊自己原来怎么做,大家没什么距离,气氛比以前活跃很多。
高原的天总是变得快。夏天刚热几天,晚上又开始打冰雹。王局好几次跟大家在窗前看雨,说在省城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天气变化。刚开始觉得什么都不方便,电信号不好、网慢、买东西要等几天,但后来也就习惯了。周五下班,有时候跟同事们去镇上的小饭馆,要上一锅牦牛汤,蘸点辣椒油,聊聊家里的事。他不会像以前那样表现得很官僚,反而越发随和。
有段时间,省厅又要派人来检查,他忙着准备材料,但没再像以前那样焦虑。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已经够清楚了,和同事们一起跑村、记数据,比坐在办公室里写报告踏实。检查组来了以后很喜欢他的工作方法,夸他把人员协调得好,村里反馈也不错。有个厅里的小领导还跟他打招呼,说老王干得不错。
慢慢的,他发现这个“贬谪”,其实也没想象中难熬。有一次回省城开会,碰到原来的同事,请他们一起吃了顿饭。大家聊起果洛,他一边摆手一边笑,说其实高原挺有意思,要是没来,还真体会不到这种生活。原先觉得自己被冷落了,现在反而觉得这个转折也有好处,让自己换了个视角看工作。有个老下属跟他唠嗑,说果洛其实挺远,老王这样的人能坚持下来真的不容易。王局听了心里其实挺暖,回到果洛以后更忙活了。
后来局里评先进,他没太在意。还是老郑给他打电话,说厅里有人都开始夸果洛局,觉得他把大家带得很有劲。不止是上级评价,就连藏族同事也逐渐接受他,有时节日一块聚餐,大家不再拘谨,玩笑也开得多了。他有一阵忙着给乡村小学拉项目,争取新的操场铺设。遇到困难,他就跟同事们商量,有时候几天出不了结果,大家着急,但他都慢慢鼓励,最后事情也都办成了。
冬天快到的时候,他又跑去牧区看冷暖设备。跟着村干部走在雪地里,手脚冻得发麻,他还硬是记下来每家缺什么,回来挨家找解决办法。有一年藏历新年,他没回省城,也没有家人陪,就跟单位几个同事在食堂喝了碗清淡的汤,大家聊天说笑,没觉得孤单,反而觉得挺踏实。
几年之后,他的头发白得更多,脸也黑了不少。有时候省城老同事偶尔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回来,他想了想都说等再过几年。其实他心里早就接受了果洛,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。不是所有的“贬谪”都是坏的,他过了一阵子,反而明白了很多以前没想过的道理——不管在哪儿,只要用心,日子总归是能过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