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7挟飞仙以遨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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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一个老同事,原来在省厅当处长。因与省厅一把手关系处得不好,被调到果洛州某局当局长。消息传到单位时,大家都替他惋惜 ——45 岁正是干事业的年纪,从繁华省城到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,不仅环境艰苦,手里的资源也差了一大截,不少人私下议论 “这一调,怕是再难有出头之日了”。老同事姓赵,我们都喊他老赵,在省厅时分管项目审批,做事雷厉风行,又肯为基层着想,之前有个县的扶贫项目卡在审批环节,他亲自跑了三趟当地,摸清情况后简化流程,帮县里提前三个月拿到了资金,基层同志提起他都竖大拇指。得知他要调走,我特意请他吃了顿饭,席间他没半句抱怨,只是倒了杯茶说 “在哪儿都是干活,果洛那边条件是苦点,但也需要有人做事”,话里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。
老赵到果洛的第一个月,我给他打了个电话,想问问他适应得怎么样。电话那头杂音挺大,风呼呼地刮,他说刚从牧区回来,鞋子上全是泥。我问他身体吃得消不,他说刚开始确实难受,晚上睡觉总憋醒,头也疼,后来每天早上起来绕着局里的小院子走两圈,慢慢就扛过来了。我还想多问两句,他就说忙着看材料,挂了电话,听那语气,半点没把高原反应当回事。
后来我从另一个在果洛工作的朋友那儿听说,老赵刚去局里的时候,局里的氛围挺沉闷。之前几任局长要么把这儿当过渡,要么怕吃苦不敢往下跑,好多该推进的项目都搁在那儿,尤其是牧区的引水工程,立项两年了,连管道都没铺多少。局里的年轻人也没干劲,觉得在这偏远地方干再多也没人看见。老赵开会的时候没说啥大道理,就把那堆没完成的项目清单贴在会议室墙上,指着引水工程那项说:“牧民们喝不上干净水,咱们坐在办公室里心里不踏实。从明天起,我带队去各村跑,谁愿意跟我去的,现在举手。” 一开始没人动,后来有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举了手,接着又有两个老同事慢慢把手抬起来,最后除了留守办公室的,其他人都跟着他下了乡。
那引水工程难就难在两个地方:一是几个村子对管道路线有分歧,甲村说要从自家草场过,方便维护,乙村又觉得绕远了成本高,吵了好几次都没谈拢;二是施工队不愿意来,说高原上干活累,工资还没内地高,之前联系的两家都推了。老赵没急着拍板,天天带着人往村里跑。有次去最远的达日村,开车要四个小时,路上还遇到了塌方,只能下车步行,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。到了村里,他也不先谈工程,就跟着老支书去放羊,帮着喂牛,晚上在牧民家里吃糌粑,喝酥油茶。聊得多了,老支书才跟他说心里话:“不是我们不配合,是之前有人答应给我们修蓄水池,最后没修,我们怕又落空。” 老赵拍着胸脯说:“我老赵说话算话,管道怎么走,蓄水池修在哪儿,都听你们的,只要能让大家喝上干净水,咱们一起商量。”
就这么跑了快一个月,几个村子的人终于坐在一起谈了。老赵把地图铺在地上,拿着笔一点点划:“从这里走,既不占甲村的好草场,又能让乙村少绕两公里,中间再修两个蓄水池,每个村都能用上。” 他还算了笔账,告诉大家这么走能省多少钱,省下来的钱还能给村里装几个太阳能路灯。村民们听着在理,也就没再争执。解决了路线问题,老赵又开始找施工队。他托以前省厅的朋友打听,联系上了一家有高原施工经验的队,又跟局里申请,把施工队的高原补贴提高了两成,还联系当地的牧民帮忙搭临时宿舍,解决取暖问题。施工队队长来看了一趟,说:“赵局长,就冲你这股实诚劲儿,这活儿我们接了。”
施工的时候,老赵几乎天天泡在工地上。有次下大雨,刚铺好的管道被冲垮了一段,他凌晨就赶过去,跟着工人一起挖泥、重新铺管,淋得浑身湿透,后来还发了烧。局里的人让他回去休息,他说:“工程赶工期,我在这儿能帮衬一把是一把。” 就这么扛了三个多月,引水工程终于完工了。通水那天,几个村子的人都来了,围着水龙头,看着干净的水哗哗流出来,有个小男孩端着杯子接了一杯,喝了一口,高兴得跳起来喊:“甜的!比泉水还甜!” 老支书握着老赵的手,眼眶都红了:“赵局长,你真是我们的好干部啊!”
这事后来传到了省厅,省厅的领导下来调研,专门去看了引水工程,还跟牧民聊了聊。回去之后没多久,就有消息说,老赵要被调回省城了,去省发改委当副主任。消息传到我们原单位,之前私下议论他 “没出头之日” 的人都不说话了,有人说:“还是老赵厉害,在哪儿都能把事干好。” 我特意给老赵打了个电话,恭喜他。他还是老样子,笑着说:“啥厉害不厉害的,就是干了该干的活儿。果洛那边还有几个畜牧业的项目没完成,我走之前还得去看看。”
现在有时候跟以前的同事聊天,大家还会说起老赵。有人说,他这是 “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”,也有人说,要是换了别人,在果洛那种地方可能早就消沉了,也就老赵能凭着一股韧劲干出这么大的事。我觉得,老赵最厉害的不是能力有多强,而是不管到了什么地方,都能把老百姓的事放在心上,实实在在去做。这样的人,不管走哪儿,都不会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