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蝴蝶2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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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一个老同事，原来在省厅当处长。因与省厅一把手关系处得不好，被调到果洛州某局当局长。消息传到单位时，大家都替他惋惜——45岁正是干事业的年纪，从繁华省城到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牧区，明眼人都知道这是“贬谪”。送他走那天，老郑红着眼圈说：“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，不行就早点申请回来。”他却笑着摆摆手：“在哪不是干工作，就当去体验生活了。
到果洛州那天，局里派车去机场接他。司机是个本地藏族小伙，叫才让，后来成了他的联络员。才让说：“局长，咱们这儿海拔高，您先别急着干活，先歇几天适应适应。”他摆摆手，让才让直接开去单位。办公室在三楼，他爬楼梯时，每走两步就得停一下，胸口像压着块石头。同事们都看着他，眼神里带着担心，觉得这城里来的处长怕是待不长。
第一周，他没急着开会，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到单位，跟着才让在院子里慢跑。才让说：“局长，您这身体得悠着点，我们本地人都不敢这么练。”他说：“身体是干工作的本钱，适应了才能好好做事。”三个月后，他跟着才让下乡，越野车在草原上颠簸四个小时，他没吐，还能帮着牧民搬草料。
局里老职工说，以前开会都是念文件，他来了之后，要求每次开会前先听“问题”。第一个月调研，他跑了六个下属单位，记了满满三个笔记本。有个乡的牧民反映，办医保得跑县城，来回两天。他回去就牵头协调，在乡政府设了代办点，找大学生志愿者培训，牧民在家门口就能交材料。
那年冬天，牧区雪大，有个村的牛羊没草料。他带着单位的人，开着卡车送饲料，在雪地里陷了车，冻得手脚发麻，还笑着跟牧民说：“这雪下得好，明年草准旺。”牧民给他端热茶，他用藏语说“谢谢”，虽然发音不准，牧民却笑出了眼泪。
三年后，省厅组织去果洛州考察。老郑也去了，见到他时差点没认出来——黑了，瘦了，眼角有了皱纹，但眼神比以前亮。考察组看了他牵头建的牧民服务中心，听当地干部说，这几年群众满意度涨了二十多个百分点。晚上吃饭，老郑忍不住问：“后悔过吗？”他夹了口羊肉，说：“在省城，我管的是文件；在这儿，我管的是实实在在的日子。你说哪个值？”
回来后，单位走廊里的宣传栏换了新内容，是全省优秀公务员表彰名单，他的照片在上面，穿着藏青色夹克，背景是草原和经幡。下面配着一句话：把办公室搬到牧民中间。老郑路过时，站了很久，掏出手机给当年送他走的几个同事发消息：咱们都错了，那不是贬谪，是他找到了更该去的地方。
